昨晚網台訪問過城大學生會的Charlotte，在未點票之前已經了解過情況。對於城大的公投以大比數確定退出學聯，這點不算奇怪。因為大家只要回顧一下過去的幾場退聯公投，不同院校之間的情況差異極大，而其中最主要的因素，是學生會的角色和定位。尤其是幹事會到底採取什麼措施來「保聯」，而有關措施又是否有效和有力。
而學聯一直都沒有一個可以反制主動的路線，正正就是退聯成功的最大因素。退聯人士的行動方式是以「戰爭」心態來進行，而鬥爭的對象是幹事會。因此幹事會的行動如果不是相對應的抗戰行為、而是企圖理論的話：一定輸。而戰爭的下一步，當然就很自然會將矛頭針對之前保聯的學生會，將之清算批鬥。綜觀人類歷史，打嬴仗而會主動要求停火的，從來也沒有。
學聯需要「被改革」是一個老話題，也是退聯的最大動力。而所謂收錢投共之類的說法，對於某些退聯人士來講是一種侮辱。當然，對於「保聯」那一邊，這種圍城之內草木皆兵的猜想也不覺得奇怪。而的確「最開心」的，也不能抹掉「很想學聯去死」的各路人馬，大家看看各大左媒的熱鬧情況可知一二。學聯要起疑心，又可以怪誰?
不過假如「投共」是退聯的動機，難道練乙錚先生算是北京卧底乎? 很難想像嘛。
觀乎練乙錚先生在信報的評論：2015年4月27日【信報.氣短集】《大媽的梁特、退聯的時義、Caravaggio 的岑敖暉》，談的也是「退聯」問題。練乙錚先生的的分析角度，也是「學聯有一個致命傷，那就是組織的民主性以及決策靈活性都跟不上需要」，而另一個立場，是他也認為「時間站在本土的一邊」。
至於「本土」這個所謂「派系」，又是否真的如練乙錚所言，是一個可以令到「老一輩的民主派人士可能要開放心情，接受、支持這個變化」，這點倒是成疑。也不止是否「大中華膠」的矛盾這麼簡單，而是本土派系之中也山頭林立，在佔領期間各路山頭混戰、包括「拆大台」和「互相捉鬼」的種種場面、以至各個「佔領區」之內的物資控制權，甚至「派飯權」都要鬥一番你死我活。誰是本土派也未有定論，到底是新左翼還是新納粹? 是城邦自治還是香港獨立? 全部都自認本土，大家又可以如何認同?
看來香港人內鬥起來的話，兇狠的程度和文革也不遑多讓。這場雨傘運動的陰暗面，總是一些文化人完全忽略的大事。但隔岸觀火的中共，按其鬥爭文化的角度來審視形勢，當然自有另一翻領會。
撇開外人如何看待這場退聯浪潮，只需要循着人性共通的特點着眼：在成功退聯之後，各大院校之內是不會出現一種所謂「大和解」的情況。亦即在推翻各自院校學生會對學聯這個組織的從屬關系之後，退聯運動的下一個目標，按生物學的優先排序來看，就不會是「成立新的院校合作機制」、而是各自院校之內的退聯派需要確立自己「不再回歸學聯」的自保永續條件。
因此可以推算，下一輪的行動，是退聯派乘勝追擊，將保聯或者中立的學生會逐個清算，讓下一屆的學生會緊握在退聯派的手中。然後…..也不會是尋求大和解或者院校新聯盟! 而是「深化革命」，將原本院校之內的「保聯餘孽」打掃乾淨，貫徹「本土」的優先主導地位。
不過，這個懸念就來了….在這個鬥爭過程之中，學界還可以有什麼事情可以做? 答案是「完全沒有」。而這個也正中共看得最清楚的地方，因此完全採取隔岸觀火的立場。
學聯在餘下的「半壁江山」之中，是完全處於捱打的狀態；正式形成退聯派所謂的「你不代表我」的形勢。這種境況又可以如何領導任何抗爭運動? 至於「力保不失」的保聯派學生會，在各自院校之內，也要窮於應付退聯派的後續奪權行動，也不會有精力和時間去處理其他院校的事。還可以團結個什麼出來?
而假如大家以為會有抗爭新局面的話，也不可能旨意退聯派可以做什麼。因為一來「忙於收割成果」要清算本校的學生會，但更嚴峻的是：如何領導自己的院校。
正如前述，「本土派」山頭林立。即使例如城大一樣可以成功退聯，難道該校的本土派就能組織得到一個能運作的學生會乎?
假如不想重複學聯被批鬥的情況，唯一的選擇，就是新的學生會「不搞院校聯盟」囉。而如果要搞院校聯盟，但又不採用學聯的「共識制」，又可以如何? 邏輯上，這個是不可能解決的。於是乎又是很順理成章的結論就是「在保持院校自主的前題下」，唯一的抗爭模式就是「議題式」的行動，亦即「有時吹雞、無事散水」。這個就是新形勢之下的唯一運作模式。
這種運作模式，其實也沒有任何改進。因為對於「學運老餅」的指控，其中一樣就是「循例」抗爭的不合時宜。凡有問題，就組織關注組、遊行抗議、爭取傳媒曝光。然後….沒有然後。
在「議題式」行動的情況下，難道又不是重複這個模樣嗎?
不過在沒有學聯的組織和平台的情況下，假如連幾文會費也不會有人交出來，那麼各院校之間的行動持續能力，又會好得過學聯嗎? 假如有什麼絕世好橋，歡迎分享研究。我就想不出來。
我對學聯的評估是「和蘇聯一樣」。而這個有歷史原因的，因為學聯的組織模式在八九民運之後固定下來，本身就是一個持久戰的佈局。情況一如二戰期間，有能力打敗納粹德軍的，正正就是蘇聯的紅軍。不過情況也和蘇聯一樣，能對外作戰不等如可以處理內部矛盾。因此蘇聯是從內部解體的，不是因為外來敵人的侵略而解體。
今次學聯解體的道理也差不多，既然不能處理各自院校之內的分歧，那麼即使解體也不奇怪。而練乙錚先生的分析也確實中肯，就是學聯被夾了在一個歷史的死結之中。而改變就肯定不能避免。至於改變能否成功，我看言之尚早。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