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10日 星期二

時代的烙印



半夜三更,在銅鑼灣「一番居酒屋」等食宵夜的時間,想到一些頗為哲學的問題:每一個人都無可避免地帶着一個「時代的烙印」。但到底這是一種經驗的增長,還是對思維的局限?

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觸呢?原本的反應沒有這麼大,但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同一個現象,而且受害人都是自已尊敬的學術前輩,那就不能不牢騷一下。

話說去年,看到一篇很奇怪的文章, 不能不回應一下。當時寫文章的是鄭赤琰教授,在201289日在信報刊的,提及國民教育,用《最後的一課》為例子,說「教人敵愾同仇」是很正當的。而我亦在當日出文章,說明這種「仇恨式的愛國教育在歐洲早就被摒棄」,代之而行的,是符合歐洲一體化的和平教育。

其實當時就已經察覺得到,有一些「時代烙印」是會跟人一輩子的,想改也改不了, 此即一例。如果仍未夠明顯,可以再看看,丘成桐教授2013613日所講:

除非政府已腐朽到不堪,壓逼人民,如北洋政府的袁世凱出賣民族,否則市民不應以身試法聲討政府...但到今時今日,香港市民如何評價?香港政府都未去到獨裁、希特拉或蘇聯時代。

為什麼對一個民主政府的訴求要去到袁世凱的賣國程度才能提出呢? 又或者對一個政府的施政批評,一定要又去到希特拉式的種族滅絕程度才能提出呢? 很明顯,丘教授的「忍受能力」比起香港一般的人特別強,除非到了受到暴力血洗的種族滅絕情況才會「被迫發出最後的吼聲」。

再看看最近823日,又是鄭赤琰教授和林行止先生的筆戰,可以看得到鄭教授所引述的歴史經驗為:

新加坡及馬來西亞威權政府建立的歷史,兩國為了堅持政治安定的環境條件,分別利用緊急命令限制人權,獅城為了杜絕學潮,更成立鎮暴隊... 維持安定肯定是任何社會的沉默大多數人的最高政治原則,除非革命能重建長治久安的可能,革命才有其正義性,否則沉默多數不可能支持革命。

再看看鄭教授的生平,以上的觀點基本上也又與「時代」相關連:祖藉廣東,1936年二次大戰期間在馬來西亞出生, 馬來西亞獨立運動期間到新加坡南洋大學讀政治,1963年新加坡獨立前兩年畢業,1971年取得加拿大碩士,其後1975年越戰結束時在美國取得博士學位。1977年在中大開始任教,正值香港中文運動高潮的火紅年代。因此很順理成章地,鄭教授會拿「最後的一課」來講道理,又會擔心香港會步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的「極權」後塵,真是簡單非常。而鄭教授亦早已從中大榮休,與新生代有二十年的鴻溝。

香港年青一輩,尤其是在1989年以後才出生的那一批,現時正是盛年,基本上「連不上線」又有何出奇。而謂鄭教授之為受害人,是在香港現時的環境下發表他的個人意見,只會換來一片罵聲,他的學術水平,也抵銷不了與社會訴求相抵觸的損耗。

至於戴耀廷教授等學者,在香港出生長大,1986年港大法律學士,其後隨師兄李柱銘出任基本法起草委員;現時仍在大學教書,和年青一輩接軌較易。其所以較有影響力亦由此而來。由此而觀之,老一輩的學者與新一輩的學者要是因此而吵起來的話,很難指是誰比誰有道理,皆因大家都似乎活在不同的時空裡。

當然,戴耀廷教授也同樣有他的時代烙印改變不了。尤其是1989年的六四事件。因此亦不難發現,他提出「佔中」口號之後,很快作出了重大修訂,重點強調是「愛與和平」,以相對於「仇恨與暴力」。以求盡量避免演變成天安門式的流血場面。

不過在香港九十後的眼中,由於過去主流媒體對六四的持續自我檢查和清洗,他們根本對天安門所知有限,因而可算是「初生之犢不畏虎」,於是才又有學民思潮義無反顧的拼死反國教。看來是建制派自作自受了:愚人教育的後果就是製造了一班對屠城完全沒有恐懼的青少年。

假如幫港出聲要和戴耀廷對着幹,照道理不難,因為鄭教授教了那麼多年政治,總會有些政見可以分享。就提個2017方案出來嘛。

可惜到目前為止,「反佔中」的所有人,都好像完全沒有任何解決問題的方案可以提出,都好像只有為反對而反對的噪音。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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