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月14日 星期六

談《禮貌》

剛又從國內公幹回港,在泉州搭飛機「居然」有《信報》可供閱讀,一樂也;雖然未知報紙能否「落地」,倒也算是國內言論開放的一大進步。
順手翻翻占飛2012412日專欄,見到談的正是《禮貌》,又頗「貼近時事」,皆因「小學雞」事件紅爆網絡,到目前仍未有定論「誰之過」也。占飛正好踢爆一個「邏輯謬誤」:如果小孩子無禮是父母師長的錯,反問「這些無禮父母師長又是怎樣來的」?
占飛是從「權力架構」的角度來看,又頗有趣。他道:(副文《一代比一代更差》)隨街吐痰、不排隊、爭座位、在公共場所高談闊論、在博物館喧嘩等等,這些不是「無禮」,而是「沒有公民道德」。沒有公民道德、罔顧他人感受的人,未必是「無禮」。當他/她面對高權位的人,便可能立即卑躬屈膝,惟恐「禮數不周」
明乎此,再看看占飛在正文的分析:
弱者向強者有禮,等於示弱,那強者自然要顯示泱泱大度,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賞酬弱者,弱者才可以「刻己復禮」,社會秩序才可以鞏固,穩定和諧才能保持。
占飛的分析,頗值得參考。不過又是那句「不能浮淺」也,難道「禮貌」也是只是「河蟹」技巧乎?
假如有看過馬克斯《論資本》的分析,相信不難看出相類似的分析方法和結論,就是「關係決定形式」,換言之,「禮貌」只是一種人際權力關係的「表述形式」,而決定「禮貌」的因素是「人際權力」的分配。亦即「弱者對強者謙 遜、強者對弱者寬容」。從而可以建構出一個「長幼有序」的「和諧世界」出來。
同日讀岑逸飛師兄談《說話的藝術》(2012412. 生命通識) 講到「看來孔子是個懂得說話藝術的大師­」。「孔子是大師」這句永遠都錯不了,不過以「說話」的角度來看,又似乎相當有趣。岑師兄是這樣講的:《鄉黨》篇記載,孔子於鄉黨,恂恂如也,似不能言。其在宗廟朝庭,便便言,唯謹爾。意思是,孔子在鄉親父老面前說話非常恭敬,好像不能講話的樣子,但他在宗廟和朝庭之上,講話明辯謹慎。
看來孔夫子的「說話大師」本領,也是視乎對象而言,甚至可以說是「視乎情況需要」。因為在廟堂之上發言,是「功能性」的溝通,因此必須要「明辯謹慎」才能「辦正經事」,在鄉親父老面前,根本講不上甚麼功能,因此「傻頭傻腦」的,好像不懂說話一樣。
假如有時間讀其他「閒書」,例如易中天的《先秦諸子.百家爭鳴》也有談到類似的分析。易中天對孔子是非常尊敬的,不是因為他的立場,而是因為他真的不是「虛情假意」那一類偽君子,仔細看看占飛的分析,可見孔夫子他老人家是「按權力規範去做到正經的溝通工作」,而對着家人的時候,反而是傻頭傻腦也無所謂的豁達,兩者都是「發乎自然」,正如他論「禮」也是「發乎情、止乎禮」。是「有情在先、有禮在後」。


因此孔夫子對家人之間的禮之繄張, 肯定不是權力關係的問題, 而是「心中無情」所以「行而無禮」。
因此真要研究孔子何謂「禮之本」的問題,不能只看占飛評「從偽君子的角度看權力關係」,而要看看到底從實際的角度出發,以「社會權力關係」為前題的情況下,到底如何可以「最有效地進行溝通」;西方民主社會其實也有類似的考量,只不過那種權力關係是以「社會契約」的方式來確定而已;這點相信比起「小學雞」的叫囂式溝通,應該有意義得多了。
不過仍有一個問題可能是占飛也許忘了問的。我相信一個正確的問題比一個正確的答案更有啟發性:能成為父母,的確不需要講甚麼「禮貌」,因為那只是一個「生理問題」,而子女學父母,沒啥特別。
倒反而要問的,是「師長」為甚麼也可以不講禮貌? 或者再問得準確一點:為甚麼師長可以不教禮貌?  到底師長是怎樣來的,這個可不會是「生理問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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