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跑了一趟機場一日遊 (客戶見面時間連吃飯只有兩小時, 出門時間早上五時, 回家時間晚上八時, 認真有效率)。還好回家有點腦部滋潤,看一點消閒報紙解解悶,不過看罷有點兒更為發悶。
今日《信報》的占飛文化版正在談教育《吾生有涯,欲望無涯》,語出《莊子.養生主》,云「吾生也有涯、而學也無涯,以有涯逐無涯,殆矣」。本來應該算是「反智」類的術語,當然,經過歷代大儒的努力改造,最後反而變成「學海無涯, 唯勤是涯」,占飛拿來談今日的「超高期望父母」也又不是好笑還是好氣噢。
話說占飛冷眼旁觀今日的「熱心父母」所作所為,堅持要子女「嬴在起跑線上」,結果「孔子的弟子只須學六藝,今天的孩子可能要學十六藝:兩文三語,自少學琴,女的跳芭蕾, 男的學武術;精通數理化, 走遍歐美亞三大洲的先進國家….由兩歲去 playgroup 開始, 讀名牌幼稚園, 入國際學校…大學則牛劍二擇其一….」
這就是絕大部份父母的「理想人生」嗎? 結果有教育家提出:要教好孩子,要先教好父母。想罷長嘆三聲。可能在教育父母之前,想想「教育家」本身又是如何吧。
先前在《即席演講比賽》評判席上和余非談起「通識」的問題,她是老實不客氣的「打着紅旗反紅旗」,從建制內進行反抗:每逢有人找她談通識,她「一定奉陪」,不過每次都一定口誅筆伐,指出香港的通識教育是「反教育」,因為「通識是一個概念,不是一個學科」,希望學生能在專科學問之外,對知識有「融匯貫通」的能力,是正確的,教育就是要教一個「心智完整健全的人」出來嘛。但香港偏偏就是要開一個「科」出來,還要是「考試主導」那一種,這不是反教育又是甚麼東西?
香港搞「國民教育」之一定難比登天,正是這種未學行先學走的超英趕美式革命思維,試問沒有健全的人格,何來健全的國民耶? 沒了只能靠個口號,例如「唱紅打黑」之類,好個交差就是。
至於「融匯貫通」之難,亦不在於學問本質,而是在於正確理解何謂「學問的相關性」。孔子會讚他的學生「舉一反三」的思維是好態度,本身就是好指引:學生問一個美學的問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老夫子答:繪事後素。
問的是「美學」,反思的是「哲學」,這是融匯貫通的修養由來。
可見好老師在教育當中的「點化」功能正在於此,就是老師本身有正確的思想,然後學生肯造學問;砥礪切磋,令到學生的學問可以向更好的方向發展,如此才能「青出於藍」嘛。
假如套用到今時今日的香港處境,一個學生提出「鶴鳴九皋」來談談文學藝術,老師的答案可能會是「硬性跨學科」,可能會建議應該拿那隻有傳播禽流感嫌疑的畜牲去解剖、溫習一下「公共衛生」,兼教一課「生物解剖」;如無病毒,就「學習環保」不要浪費,轉送營養學家研究一下「鶴的食療功效」,最好再找個教經濟科的來討論一下「食用鶴類生物對推動落後地區的經濟貢獻」。如此一物多用,真可省卻不少「教材成本」嘛。
孔子談六藝,也算是基礎教育的範疇而已。柏拉圖談「七藝」,也都只是建基於「文法、修辭、邏輯」加上「數學、地理、音樂、天文」而已。
香港最終迫人集體走難的可能不是無望的高樓價,而是無聊的高期望。
從另一個角度看問題:當年《融辯入教》的目標是希望老師有一個工具可以好好去教語文和通識,不是用來爭取比賽的獎盃和讓人「發辯論財」的。即使學習的內容相近看來相近,但實在是「習相遠矣」。
也還記得有一本「天書」叫做《詭辯大全》甚麼的,好像有一本辭海那麼厚;當年是中大黃鉅鴻老師的一本奇珍搜集,後來他老人家向我抱怨,說某位著名辯論員「一借不還」。笑罷想想,當中不是有一條叫做「連哄帶騙」的嗎? 看來這個學生真是學有所成噢。後來這個「名辯」在商場上混了一陣,最後跑了去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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