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23日 星期四

2047 香港得唔得?

1997其實只是一個「過渡期」,因為「中英協議」是「五十年不變」。但2047? 這個才是真正的世紀懸疑,因為「五十年不變」的承諾一定到期,但到時又會是一個怎樣的安排,原來沒有人認真探討過。

是再來五十年不變? 是回歸一國一制? 還是另有新制安排? 如果另有新制安排,又會是一個怎樣的制度? 是永續兩制? 是獨立建國?

現在真的什麼意見都有。接受不接受,那是另一會事。總之人就是會思考;不想人思考,除非腦袋搬家吧。

而更懸疑的,不止是考慮到上層的政治制度,而是要意識到包括承托這個上層的社會制度、是會影響到的是每一個人的生活方式。

我在新書【世代戰爭】之中亦都指出了這一點:為什麼香港的年輕人會愈來愈「躁動」、並且在2014年的兩傘運動之中跑到最前線? 這個絕對不是什麼外來勢力在搞什麼顛覆。根本沒有這個需要嘛。原因太簡單:因為一個在2014年才17歲的青年,到了2047年,也只有50歲。人生還有一半要過,怎麼辦? 香港的新生代之所以「忽然政治」起來,絕對不是什麼奇特的現象或受到挑撥。而是他們意識到自身的命運正在逐步踏進一個未知的環境。只要腦袋稍為正常的,都必定會盡力去探索和思考。因此一個在雨傘運動期間叫得特別響亮的口號是「命運自主」。

說真的….能夠自主就不用叫出口了吧? 從來只有被窒息的人才會叫嚷「我要呼吸」噢。

更加令港人不安的是,在香港陷於嚴重撕裂的同時,世界正在用超光速進化之中。香港又能夠如何追趕?

科技的變化帶來全新的生產和生活方式轉變;很多從前習以為常、我們珍而重之的生活方式,都經已發生巨大的變化。此時此刻都經已出現各種嚴重混亂的情況,那麼到了2047,又會是一個怎樣的光境?

就舉一個最簡單的「生活方式」例子。可能現在人人都面對着而不知所措、或者乾脆視而不見。不喜歡的就破口大罵,喜歡的就我行我素。這個例子就是:一面開會、一面看手機!

這個「通話群組」的現象,在「等埋發叔」一事上「大放異彩」。原來一大班老餅也來玩這一套! 不知是否真的無法和後生仔爭雄進行「實體協調」,結果變成「國際大事」。忠告是:要潮都唔該要有料。公司裡面在抱怨,業務會議越來越難開。而實在,全香港最重要的會議:立法會,也一樣開個落花流水!

今日打開【信報】看占飛的「忽然文化」專題「電郵興衰簡史」,方才發覺,原來不久之前稱雄稱霸的「電郵」,經已是青年「厭惡」之物。而占飛引述美國的市場調查公司 Nielsen 2007年發表的統計:早在2007年,「短訊」的使用量已經超過了電話通信量了。到底「電郵」與「短訊」的統計,會否也在不久將來作出同樣的評價呢?

從前美國有個律師笑話,用來挖苦「電郵失控」的嚴重性(包括被捉到犯罪證據),話說:可以點頭的話,不要講;可以講,就不要寫;而不論寫什麼都好….千萬不能寫電郵!

而占飛慨嘆:到了今天,讓世人分心的事物實在太多了、世人要回應的東西也太多了那就很難「集中精力去閱讀或撰寫需要深思熟慮的長篇電郵了。」

我在【世代之戰】之中,也是相同的觀察。引用了法國社會學家和哲學家Bernard Stiegler 2006年的著作 La télécratie contre la Démocratie;指出了「民主社會所受的最大衝擊,來自缺乏深思熟慮」。

哲學家和藝術家從來都比其他人對事物的反應來得敏感,總是予人一種「過敏症」的感覺。但原來,他們才是洞悉先機的天才。「實體社會」的運作由於受到既得利益者的把持固守,同時亦囿於成年人害怕改變的心理窒礙,因此改變好像經常都來得很遲。亦因此,在改變真的不能不發生的時候,又總是予人一種「改變來得太快」的錯覺。其實改變一直在發生之中,只是人的反應和適應來的太遲才對。

為什麼會牽涉2047這個話題來?

大家請看看我們的制度安排:均衡參與、咨詢式民主。最近這個制度的怪異地方不停暴露出來。

例如「科技界議員並不代表科技界意見」之類。不過開口評批這個功能組別代表的,竟然又不是要求取消功能組別的泛民,而是由689個人小圈子選出來、也同樣被指不代表香港人的香港特首! 於是雨傘運動期間就真的出現了一個「誰也不代表誰」的「拆大台」行動。繼而在「兩過天晴」之後,輪到「學聯」這個照道理是最能代表青年人的學生組織被「退聯」肢解掉。

為什麼說「民主社會所受的最大衝擊,來自缺乏深思熟慮」? 試想想,一些涉及所有人的事務,若果要決策做得好,不可能不考慮受眾的意見。假如香港社會的發展趨勢是「誰也不能代表誰」,那麼公共政策又可以如何產生出來? 受眾的意見又如何整合和協調?

明乎此理,在逐步向2047年前進的同時,腳底下卻像踩着浮泥一路往下沉淪拖拉。又可以如何和平過渡呢?

練乙錚醒覺最早。在2012年特首選舉的「豬狼大戰」期間,就點出了「新利益與舊利益」的「板塊」正在互相撞擊。同樣道埋,雨傘運動期間,也出現了「新世代衝擊舊世代」的「世代板塊」撞擊情況。到底在這種近乎「活火山」的狀態之下,又如何產生一個新的「社會共識」出來承托一個跨越2047的願境? 實在令人費煞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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