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看《太陽報》《神州聽雨》尤可夫專欄,題為《視民如讎防民如寇》,評近日廈門市出了一宗事故,市民陳水總因為退休福利問題,為了要搞一張《准遷證》不成,於是將汽油帶上公交車,自焚抗議,連帶數十無辜乘客被一同燒死。評論同時也指出了,廈門市因此而出台了「汽油實名制」規定:
個人一般不得罐裝購買汽油,確因生產需要,需提供申請報告,到所在居委會村委會蓋章確認後,再到屬地派出所或安監站開具購買證明,持證明及身份證複印件到指定的加油站購買。新規林林總總十三條,慮及周詳,如車輛拋錨等故障需在加油站罐裝購買汽油的,購買人除需提供一應證件,還要與加油站簽訂安全協議;電單車加油需出示行駛證和駕駛證。
文章同時也也指「此例不新」,因為:
因為網上批評的聲音強大,於是有了網絡實名制;因為菜刀可能被當作兇器,於是在舉辦世博會的上海、舉辦亞運會的廣州有了菜刀實名制;因為民眾戴口罩遊行,表達對煉油項目可能引發環境污染的擔憂,於是在安寧有了口罩實名制…..
結論為:
白費工夫。一個人若處心積慮實施犯罪,汽油之外,何愁沒有作案工具?如此補牢,也錯判了方向。生活艱困的陳水總為辦一張准遷證,被呼來喝去也未成事,如行政風氣不改,陳在微博中描述的「當官張一下嘴,草民跑斷腿」的狀況,又怎麼會不再發生?
所以嘛,為了新中國的長治久安,尤其是香港這麼一個「華夷雜處」的九反地帶,最好更不要隨便生事。
中國歷史,還是不教的好了。
歷史作為「管治」的事實記錄,對於「在位」的統治者會造成極大的「不便」。因為即使如何實施自己認為是「良法美意」的東西,在被統治者的眼中,只要拿「前朝」的東西一比較起來,中性的說法是「前車之覆、後車可鑒之」,但假如措施是負面,對老百姓眼中看起來,輕則變一個笑話、重則變成一個詛咒。「實名制」也者,也在此例。
在位者通常都自比「德高三皇、功過五帝」,於是乎一些近乎常理的簡單事情,也就變成忠言逆耳,聽不進去。批評的聲音越來越多了,久而久之,聽到就心煩,於是又重複着「前朝」的軌跡,採取一切「壅民之口」的「維穩」措施來求個耳根清靜。這種「視民如讎、防民如寇」的措施易做門面功夫,但要是沒有一點躬自反省的能力,輕則變成掩耳盜鈴、重則是水能覆舟。這個教訓,早在周朝已是「通識」了吧,《國語.周語上》有記載「召公諫厲王弭謗」一事。「甚於防川」一句,早在這個時候就已經用上了。
歷史是這樣寫的:蒙古人馬上得天下之後,本來就不會尊重漢人的歷史書,否則專門啃書的儒生不用排名成了「臭老九」了。而既然是槍桿子得來的政權,順民只能當奴隸嘛。蒙古人當然不會優待自己的奴隸。之不過一個有刀的奴隸總是更加信不過,據說於是實施了「菜刀實名制」,看來蒙古人想得也真周到。
之不過管得了菜刀,也不一定管得了「月餅」。於是後來還是有人違反食物安全禁令,將一些不可食用的紙條硬塞進去,還要用未經質檢的墨汁寫上「八月十五殺韃子」的內容,讓消費者看了發狂,結果全國發生月餅動亂,大元朝不消九十個年頭就在中秋本應是人月兩團圓的日子慘淡收場。
套用現代術語,就是大元朝之亡,就只是亡在「執法不嚴」這一點上:因為既然有「菜刀實名制」的成功維穩案例在前,而居然執法部門沒有及早堵塞「月餅」這一個「廣泛流通」的特性而加以「月餅實名制」來規定,更加沒有抽查過濾「餅饀內容」,這當然是「執法不嚴」的問題嘛!
至於蒙古人作為一個特權階級,因而所引起的種種不公和怨憤,應該好像和「執法力度」沒有什麼關係吧……因為刑法這個問題嘛,不是用來管「上等人」的呀。
近年也有不少很喜歡讀書的歷史學者,要為大元朝抱不平,指出「根據元朝律法,根本沒有寫明刑法對不同民族有不同標準」云云。
這個反應一點也不奇怪,因為元朝時候,中國人並沒有「發夢」的神經質。歷史學家倒沒有半點想像力,就是假設一個漢人恃着「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種「憲政」的想法,拿着《元律》向蒙古主子「上訪」去,猜猜後果會如何?
就是他家裡會多出一張「空凳」囉。
其實歷史除了「官迫民反」這一樣的類的記述,倒也少有人提及另一個過癮概念,就是「革命」之所以發生,不一定是在「民窮財盡」的日子,而是在於「謀求變革」的一刻。
表面上是有人開始提到了這個時刻,例如最近的「薦書」熱門《舊制度與大革命》所提到的觀點。但少有人提及,為何會是這個時刻?
其實也只是緣於一個很簡單的概念,就是原有的東西「越來越荒謬」,因此不得不改。
這種荒謬要達到那個程度才會有人開始擔心?
其實蘇聯消失之前,正正就是到處都充斥着那些「政治笑話」。都是老百姓用來消磨日常的「荒謬」日子的方式。
例如美國人會講:我可以在自己的國家批評自己的領導,蘇聯人會講,我也可以呀….批評你國家的領導。又或者:工人上班不太辛苦,因為反正國家在假裝出糧,於是工人就假裝開工。最經典是這個:老師問「黨是爸、國是媽」你長大後想做什麼呀?
答:孤兒。
而中國的老百姓好像也跟得上這個「以幽默排遣荒謬」的潮流。例如近期的「農夫老爹的意見」就絕對頂得上前蘇聯的笑話:央視街頭採訪。記者問一大爺:請問,關於廣州擬投資6.2億建公墓只埋幹部一事您怎麼看?
大爺思索片刻,反問記者:是活埋嗎?
從前儒生只能想像什麼「水能覆舟」之類的故事,看來還比不上一個耕田老爹的創意無限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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