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8日 星期一

世代戰爭之:金鐘村民是否「無路可退」?

也挺發人深省不在佔領區的人,和身在佔領區的人,思路可以有如此重大的差異。

話說【輔仁媒體】由署名Grace的作者登出了一篇文章[1],應該是以身在金鐘佔領區的青年身份發出的。主旨是:不是不想退、是實在無路可退。

對於退場的建議,作者認為,香港的情況不能和台灣相提並論:

在這些關頭,大力高舉「深耕細作」、對社會大眾隱瞞我們距「遍地開花」還很遠的這個客觀事實,若不是真心膠,就是心懷不軌、另有盤算吧。

噢嘩….指控就是這麼嚴重!

那麼先來利申吧,潮流與這個嘛:我沒有叫人退場。只是叫人考慮「不如佔領區議會」。滑頭一點來講,不用「棄守金鐘」的話,也可以同時有另一幫人來佔領區議會的 (例如高登巴絲大聯盟)。大家放心,我不是投降派、也不是撤退派。極其量和張超雄一樣,屬於「並不指指點點派」,因為年齡在五十以上,不期望年青人肯聽我枝笛….

首先指出Grace這篇文章的重點:無路可退。因為香港沒有台灣的條件。

這點先前和寫台灣的最新九合一選舉原來也有相關[2]。因為我也有指出:台灣變天,未必全關世代戰爭的事。而台灣的「遍地開花」,的確是由民進黨幾十年來的努力所建築出來的,不是單一的一次「太陽花學運」的民間運動可以一蹴而就。所謂條件,是指早已深入基層的政治工作。

我對「台灣變天」一說,也有指出是國民黨的選舉得票持續下滑、而民進黨持續上升。因此今次的選舉結果是一個「臨界點現象」,而不是一種偶發現象。

Grace也指出:

台灣人有本錢這樣講,是因為他們經過幾十年的路、流過很多人的血,才能有今天的「民主制度」。台灣人現在已經有普選,可以票選總統。即使退了場,還可以策略性地教育民眾、拉攏民意,假以時日用手中的選票把立委、市長以至總統換掉。他們可以幫政府換血,甚至可以換政府。台灣人今天有資格說「出關播種」,因為他們有實實在在的票權在手。

而由於作者認為香港根本並未達至「票權在手」,因此不能和台灣相比較。所以「太陽花能退、佔中不能退」。推理是這樣來的。

之不過….為什麼要和台灣相比較呢? 難道香港自己過去幾十年、甚至更久遠的時間就沒有流過血?

起碼輔仁文社的楊衢雲就是在1901年,在百子里被滿清特務剌殺的呀。(大大隻字澄清:不是「輔仁媒體」,是「輔仁文社」!)[3] 而孫中山也是在香港起家的「四大寇」之首。甚至輔仁也登過關於1857年的「裕盛毒麵包案」[4]:早在開埠初期,一個在香港開辦館包攬洋人伙食的阿叔,居然夠膽在洋人訂購的麵包裡面落毒,簡直是「男女老幼都唔放過」甚至連食麵包碎隻狗都要殺埋! 這個就簡直是種族滅絕大陰謀!

誰說港人不勇武? 我看香港從來都是革命發祥地才真。所謂沒有流過血,應該單指新世代而言罷了。

而作者另一個盲點是認為「如果我們最終能成功爭取到一個民主制度,但各人心中的欠缺民主素養,我們仍然不會得到一個民主社會。要培養出這種民主素養,的確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事。路很遠,我也不知道要再過幾個十年。」;因此在香港的佔領區,根本是無路可退,因為要收到成果,那是幾十年後的事云云。

對於以上這點,我倒有保留:所謂「欠缺民主素養」,那可是老董一族的口頭禪,我絕對不同意。我認為香港的公民質素,不一定比台灣差。

國民黨在1945年佔台之後,228一事可以清楚看出,國民黨對日治時期的趨型現代社會基礎,近乎是一舖清袋的。

反而英國殖民地政府,在百多年的深耕細作之下,香港社會在「交還」中國的時候,公民質素絕對稱得上是亞洲第一。

這個公民質素的優勢,其後也一直未有被清算掉。香港一直在多項國際排名之中,不獨是亞洲前列,更是全球前列。ECA 排名2012年全球最理想居住城市,香港分別是亞洲第8以及全球第11[5]Good City 排名,全球50名最有機遇城市,香港排名是第1! [6] 而當中的「市民質素」是重要的一個指標。

這些算是比較少銅臭的排名了,要是按「傳統基金會」的排名[7],以方便賺錢來計算,香港直頭是連續19年蟬聯榜首。香港的公民社會質素如何,大家有目共睹。

至於「逆向思維」同樣適用。例如「貪腐印象指數」,中國大陸是全球排名100,反而香港受拖累下降後是排名17[8] 在亞洲的確比新加坡低(排第10),但至於台灣,呵呵呵 排名35。不過起碼兩者都比中國強得多!

以上各項指標都凸顯香港的公民社會水平比起中國甚至台灣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此從宏觀角度來看,香港最「不甘心」的地方,就是法治以及其他一切公民質素 (文化水平除外) 都比台灣強,但台灣也早就有普選、而香港居然「乖仔冇糖食」。這個心有不甘才又真是落差比較大噢。所謂「需要再過幾十年」,這個傻的想法和先前「黑奴也等了過百年」[9]的看法就很不幸地一樣了。以香港人的質素根本就是超英趕美嘛。

作者只以自身一輩人的經驗來擔心香港能否「遍地開花」,目光就略嫌偏狹了。起碼高登巴絲隨時比起佔中戰士勇武得多,夠膽去挑戰區議會。至於最終能否做得出或者做得成,這個還得拭目以待。但肯定不會覺得很不甘心什麼的。

客觀一點可以這麼講,現實世界是殘酷的。施永青也站在「當年勇武青年」的經驗來分享這個觀點[10]。但有這種觀點並不表示做人就要悲觀。

施永青有一點和作者的意見是統一的。Grace指:

「深耕細作」我不唾棄,因為建立民主社會本來就是要經過很多年日付出很多血淚。我反對的是那種失控的正向思考,一味強調自己沒有輸便以為真得獲得了勝利。

這點與施永青所提的「現實殘酷論」是異曲同功。

其實要反省的是:膚淺的所謂「正向思維」、亦即盲目樂觀,這才是新世代需要警愓的糖衣毒藥。世上那有抗爭是快樂的? 沒有正確的心理準備、也沒有正確的鬥爭目標,那才是真正令人傷心嘛。

因此兩者比較之下,我反而覺得高登巴絲高明得多。針對能做的地方,盡自己能力去做。起碼 2015 區議會選舉是一場類似台灣九合一的「信任投票」噢。





[1] 學台灣講遍地開花?我們有本錢嗎?http://www.vjmedia.com.hk/articles/2014/12/09/92968
[2] 台灣變天未必全關世代戰爭的事 http://alexstshiu.blogspot.hk/2014/12/blog-post.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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