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18日 星期五

「通識教育」與「煮鶴焚琴」


又是跑了一趟機場一日遊 (客戶見面時間連吃飯只有兩小時, 出門時間早上五時, 回家時間晚上八時, 認真有效率)。還好回家有點腦部滋潤,看一點消閒報紙解解悶,不過看罷有點兒更為發悶。

今日《信報》的占飛文化版正在談教育《吾生有涯,欲望無涯》,語出《莊子.養生主》,云「吾生也有涯、而學也無涯,以有涯逐無涯,殆矣」。本來應該算是「反智」類的術語,當然,經過歷代大儒的努力改造,最後反而變成「學海無涯, 唯勤是涯」,占飛拿來談今日的「超高期望父母」也又不是好笑還是好氣噢。

話說占飛冷眼旁觀今日的「熱心父母」所作所為,堅持要子女「嬴在起跑線上」,結果「孔子的弟子只須學六藝,今天的孩子可能要學十六藝:兩文三語,自少學琴,女的跳芭蕾, 男的學武術;精通數理化, 走遍歐美亞三大洲的先進國家….由兩歲去 playgroup 開始, 讀名牌幼稚園, 入國際學校大學則牛劍二擇其一….

這就是絕大部份父母的「理想人生」嗎? 結果有教育家提出:要教好孩子,要先教好父母。想罷長嘆三聲。可能在教育父母之前,想想教育家本身又是如何吧。

先前在《即席演講比賽》評判席上和余非談起「通識」的問題,她是老實不客氣的「打着紅旗反紅旗」,從建制內進行反抗:每逢有人找她談通識,她「一定奉陪」,不過每次都一定口誅筆伐,指出香港的通識教育是「反教育」,因為「通識是一個概念,不是一個學科」,希望學生能在專科學問之外,對知識有「融匯貫通」的能力,是正確的,教育就是要教一個「心智完整健全的人」出來嘛。但香港偏偏就是要開一個「科」出來,還要是「考試主導」那一種,這不是反教育又是甚麼東西?

香港搞「國民教育」之一定難比登天,正是這種未學行先學走的超英趕美式革命思維,試問沒有健全的人格,何來健全的國民耶? 沒了只能靠個口號,例如「唱紅打黑」之類,好個交差就是。

至於「融匯貫通」之難,亦不在於學問本質,而是在於正確理解何謂「學問的相關性」。孔子會讚他的學生「舉一反三」的思維是好態度,本身就是好指引:學生問一個美學的問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老夫子答:繪事後素。

問的是「美學」,反思的是「哲學」,這是融匯貫通的修養由來。

可見好老師在教育當中的「點化」功能正在於此,就是老師本身有正確的思想,然後學生肯造學問;砥礪切磋,令到學生的學問可以向更好的方向發展,如此才能「青出於藍」嘛。

假如套用到今時今日的香港處境,一個學生提出「鶴鳴九皋」來談談文學藝術,老師的答案可能會是「硬性跨學科」,可能會建議應該拿那隻有傳播禽流感嫌疑的畜牲去解剖、溫習一下「公共衛生」,兼教一課「生物解剖」;如無病毒,就「學習環保」不要浪費,轉送營養學家研究一下「鶴的食療功效」,最好再找個教經濟科的來討論一下「食用鶴類生物對推動落後地區的經濟貢獻」。如此一物多用,真可省卻不少「教材成本」嘛。

孔子談六藝,也算是基礎教育的範疇而已。柏拉圖談「七藝」,也都只是建基於「文法、修辭、邏輯」加上「數學、地理、音樂、天文」而已。

香港最終迫人集體走難的可能不是無望的高樓價,而是無聊的高期望。

從另一個角度看問題:當年融辯入教的目標是希望老師有一個工具可以好好去教語文和通識,不是用來爭取比賽的獎盃和讓人發辯論財的。即使學習的內容相近看來相近,但實在是習相遠矣

也還記得有一本天書叫做《詭辯大全》甚麼的,好像有一本辭海那麼厚;當年是中大黃鉅鴻老師的一本奇珍搜集,後來他老人家向我抱怨,說某位著名辯論員一借不還。笑罷想想,當中不是有一條叫做「連哄帶騙」的嗎? 看來這個學生真是學有所成噢。後來這個名辯」在商場上混了一陣,最後跑了去教書…..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